第17章 废后 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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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澈自上次怒走之后，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，他不来更好。我们现在就像是两只刺猬，一见面便针锋相对互相伤害，相见不如不见。我低头仔细的剪着眼前的盆栽，两年了，在翡翠的照料下，这盆盆栽竟然仍然和当初一样枝繁叶茂。
正细心剪掉枝条上的冗芽，翡翠跌跌撞撞得跑进来，脸色灰白的看着我：“小……小姐！”手下一错，“啪！”那根枝条竟被我生生剪断。我微微皱了皱眉头，见翡翠一脸的泪水，始终是不忍心责备她。轻叹一声扶起她：“什么事这么慌张？”
翡翠搂住我的腿放声大哭：“小姐……”我任由翡翠抱着我的腿发泄情绪，心中隐隐竟有股不安。良久，翡翠才抽抽噎噎的说：“他……他们要……要废后！”
他们？他们是蓝锋一伙吧！蓝青莲眼看即将诞下皇嗣，又怎会容忍我这个皇后在这个节骨眼出现。倘若废掉我，蓝青莲一旦生下太子，就可母以子贵登上皇后的宝座。她又怎会容忍我出现在这个原本不属于我的地方？
我叹了口气，掰开翡翠的手，继续修剪枝条：“他们怎么说？”
翡翠诧异的看了我一眼，犹犹豫豫的回答：“他们说……小姐你沦落宫外两年，肯定不是清白之身。他们还说……”
“说什么？”我慢条斯理的问。
“他们说，永康王朝的上官夫人……”翡翠偷觑了我一眼：“上官夫人与你一模一样……他们说……你沦落宫外嫁给了上官将军！”
“啪！”我将剪刀扔在身旁的几案上，闭上了眼睛。当初回宫之时，除了黄承德其余知道我身份的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小珠小环自然是不会出卖我的，蓝锋他，真的很会制造利用机会。
“小……小姐！”翡翠见我面色不太好，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：“皇上在上书房大发脾气……”凌澈他，为什么要发脾气，顺民意废了我岂不更好？还是，他仍然不肯放过我，一定要我在这个高台上狠狠跌下去？
“是皇上让你过来的吗？”我回头看着翡翠徐徐的说。翡翠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委屈，刚刚停歇的泪珠又一颗颗滚了下来：“不是的……小姐！……”我心中一软，不由埋怨了下自己的疑神疑鬼，掏出手绢递给她：“那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翡翠眼红红的看着我：“是……是黄公公让我来请小姐你的！小姐，你快去看看皇上！”
黄承德？凌澈他，真的是大发雷霆到不可收拾了吗？可是我去又有什么用呢？只是平白遭受他们的一番羞辱罢了！
我理了理身上鹅黄色的长裙，朝身旁的小珠使了个颜色，带着小环走向上书房。
远远的便看到黄承德如热锅蚂蚁般在上书房门口团团转，看到我的身影，他仿佛看到救星般朝我走过来，布满皱纹的脸上是深深得担忧和焦虑。
我微微冲他晗了颔首，缓缓推开上书房的门。迎面一只墨砚砸过来，小环推了我一把，我脚步不稳狼狈的跌在了地上。勉强坐起来转身查看小环，发现她满头鲜血的跪在地上，额角破了个大洞，正汩汩的冒血。
我心中一沉，赶紧掏出手绢替她捂住伤口，黄承德赶紧从我手里将小环扶了出去。一阵忙乱之后，我才发现上书房跪了一圈人正齐刷刷的盯着我。凌澈则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的坐在龙椅上。
我一步步在他凌厉的眼神下艰难得走向他，漠视周围深深浅浅的眼光。还有两步接近凌澈时，他忽然伸手将我拉进怀里，我顺势坐在他腿上。凌澈目光幽深的看着我：“你……你来干什么？”
我扫视了下下面跪着的一圈人，咬了咬牙故作媚笑：“臣妾听说，皇上想废后？”
凌澈面无表情得看着我：“是！”
我故意震惊得看着他：“不知臣妾犯了什么错，要让皇上废了臣妾？”
凌澈眼中浮现出一丝不明的情绪，他拉过我的手细细摩挲我的掌心：“他们说，你是上官云飞的妻子！”
我心中一痛，想从他手里撤出手，凌澈仿佛知道我的意图，反而更紧的攥住我的手，指甲几乎深深掐进我的掌心。我忍痛看了凌澈一眼，凌澈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汹涌黑色。
我苦笑一声，泪珠忍不住簌簌而下：“皇上就因这些无稽之谈就要废了臣妾吗？”
凌澈身子一颤，放开我的手搂住我的腰，抵着我的额头，一字一句虽不大却分外清晰：“朕只知道，皇后不惜骨肉亲情助朕平叛，奋不顾身为朕挡刀。不管旁人怎么诋毁，你永远是朕唯一的皇后！别说你和上官云飞毫无牵扯，就算你是他的妻子，朕……朕也不在乎！”
我痴痴得看着凌澈微闭的眼睛，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丝真实。凌澈，你连演戏都可以这么逼真吗？如果不是蓝青莲怀孕的事实挡在面前，也许，也许我会有点相信你此刻的“真情流露”。
“皇上不可！”蓝锋的声音尖利的传来，隐隐带着金属之声：“皇室尊严不容玷污！”
凌澈睁开眼睛，眼底一片犀利，不复刚才的柔情。我知道这是他爆发的征兆，忙从他怀里挣脱站起来。凌澈，你不能得罪这些大臣。那么，所以的罪过就由我来背负。
我冷笑一声，走到蓝锋面前盛气凌人的看着蓝锋：“蓝将军说本宫玷污皇室尊严可有什么凭证？你是找到了方惟忠还是找到了上官云飞来作见证？”见蓝锋开口欲语，我冷冷的提醒他：“蓝将军要考虑清楚了，侮辱后妃其罪当诛，更何况，本宫还是皇后！”
蓝锋犹豫得看了我一眼，我轻笑一声：“听说上官云飞的妻子方皓月与本宫长相相似，蓝将军若以此来侮辱本宫未免太牵强了！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，听说安王妃容颜未毁之时就与本宫一模一样。”我俯身看着蓝锋渐渐冒出汗珠的脸：“蓝将军这般质疑本宫无非就是想让皇上废了本宫。现在，本宫清清楚楚的告诉你，本宫可以不当这个皇后，但是”我冷冷扫视着那一群俯身低头不敢仰视我的人：“谁也不能质疑本宫对皇上的爱和忠诚！”
“好！”凌澈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，握住我的手十指紧扣，眼里一片脉脉温情：“朕永不废后！也永不会辜负皇后对朕的情深似海！”
蓝锋见帝后情深的样子见风转舵的俯身直呼皇上圣明，我不由厌恶的皱起了眉头。这就是权势之争，这就是尔虞我诈。
凌澈淡淡笑了笑，执着我的手走出上书房。一远离上书房，我就别扭的挣开了凌澈的手。凌澈的脸色顿时变得相当难看，在他爆发之前我轻轻一笑：“皇上！蓝将军他们看不到我们了！”
凌澈幽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，似乎是想确认这句话的真实。四周静得出奇，我几乎只能听到凌澈和我的呼吸声。凌澈忽然自嘲的一笑：“原来，自始自终你都只是在做戏！”我奇怪的看了凌澈一眼，难不成他没有演戏吗？既然我这么配合的陪同他演了这出戏，为何他还要一脸失落的表情？难道，他，他是真的想要废了我立蓝青莲为后？
想到这里，我心里一阵苦涩。尽管不在乎皇后这个头衔，但是真到了凌澈想要废了我这个地步，我心中竟然还是会有淡淡的难过：“皇上……皇上若是想立蓝妃为后，臣妾，臣妾自会让贤！”
凌澈闻言却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高兴，相反，他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更为灼亮：“原来……原来你不屑……”凌澈忽然掐住我的脖子，脸色变得异常苍白：“朕……朕真的很想杀了你！”凌澈的手渐渐收紧，我闭上了眼睛没有挣扎，现在对于我来说，或许，死才是最好的解脱。
口腔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，我渐渐觉得头晕眩的厉害，全身的热血似乎都冲到了头脑，我望着凌澈青白的脸色，一滴泪水忍不住滑出了眼眶滴在凌澈的手背上。
凌澈被烫到般松开了对我的施暴，他失神的看着我拼命的咳嗽，微不可闻的说：“做那个将军夫人真的胜过做朕的皇后吗？”
我惊讶的看着他，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。凌澈原本发白的脸色瞬间堆满了浓云密雾，他怒吼道：“滚！还不给朕滚！”
我咬牙忍住不掉下泪来，攥紧帕子跌跌撞撞的跑回坤宁宫。
黄昏的风轻轻撩起我的裙角，北方初冬的风吹在脸上有点疼，小环在我身上加了件披风。我回头冲她示意一笑，小环唇齿动了动，最终也只是勉强一笑。
风中渐渐传来蓝青莲清脆的笑语，隐隐掺杂着凌澈低低的笑。我面色一僵，拉了拉披风的一角，朝坤宁宫的方向走去。凌澈，有多少天没见他了，我自己都不记得了。每天醒来只是面对着空空荡荡的宫殿，夜里躺在宽敞的龙凤床上。翡翠偶然会不经意的叹息凌澈去了哪个宫或是哪个殿，尽管表面上不动声色，心里却仿佛在滴血。
翡翠的意图我知道，她以为我们是和两年前那样，只是偶然的拌拌嘴，认个错就没事了。可是，认个错真的就没事了吗？又该怎么认错，认什么错呢？我自嘲的勾了勾嘴角，我和他，一直只是貌合神离，一直都是。
才走了两步，忽然感到一阵晕眩，我晃了晃身子，小环紧走两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。我咬牙脸色苍白的看着她，小环似乎明白我的意思，扶着我想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，却终究没能来得及。
望着眼前那抹熟悉的玄黑色和迎面泠泠的冰霜之气，我努力集中意念想支撑着给凌澈请安。刚推开小环的扶持，就仿佛深秋的落叶般飘向地面。
凌澈松开扶蓝青莲的手，将我捞进怀里，紧抿着嘴唇目光幽黑的看着我。我努力想对他扯开一个微笑，眩晕感却越来越强烈，我忍不住微皱着眉头无力的靠向他的胸膛。凌澈紧紧搂住我的腰，身子僵硬的仿佛一块冰冷的铁。
一滴泪水忍不住滑落眼眶，氤入凌澈玄黑色的衣襟，小环眼眶一红，跪在凌澈身前连连磕头：“皇上！小姐，小姐她……”
凌澈仿佛从神游状态中清醒过来，震惊得望着我脸颊上那颗晶莹的泪花，低头轻轻吻去。我脚下一软，再也支撑不住往地上倒去。凌澈及时的将我打横抱起，见我脸白如纸深深皱起眉头一脚将小环踢翻在地：“你家主子怎么了？”
小环潺潺的从地上爬起，捂着胸口：“小姐，小姐这几天都吃不下东西，奴婢，奴婢迫使她吃下去，小姐，小姐她也会吐出来！”
透过凌澈的臂弯，看到蓝青莲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，但是瞬间她便虚伪的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：“恭喜皇上！皇后姐姐莫不是怀上龙嗣了？”
凌澈的胸膛变得更加坚硬，他紧了紧搂我的手，过了好一会才声音嘶哑的吩咐：“传……太医！”
我躺在他怀里，紧皱着眉头想跟他解释，却无力的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凌澈将我紧紧拥在胸前，古今无波的眼神里竟然透漏出丝丝的绝望和痛苦。我深深看向他的眼底，一行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，凌澈见我流泪，眼神里的痛楚愈加明显。他紧紧抿着嘴角，低头深深得凝视着我，脚下一个踉跄，几乎将我甩落在地。身旁的黄承德赶紧扶了凌澈一把，凌澈望着怀里的我，勾了勾嘴角，却始终勾不出那一个冷笑。
凌澈将我轻轻放在龙凤床上，宽去外袍盖好锦被，缓缓放下床帏，隔着朦胧的床帏死死得盯着我。斥退坤宁宫中的任何人后，胡太医在他散发出来的浓浓寒森之气中颤巍巍的搭上我的手腕，手抖了几下才勉强摸上脉搏。
“皇后怎么样？”良久，凌澈冷森森的问道。胡太医颤巍巍的跪下，抹了两把脸上的汗水：“恭……恭喜皇上！娘娘……娘娘已有两……两个月的身孕！”
仿佛时间在这一刹那静止，凌澈透过来的目光几乎可以把我冻结成冰。我轻轻摇了摇头，却始终无力动弹，只能任由泪水一线线的从脸颊流入鬓角。
我回宫才不到一个月却有了两个月的身孕，很明显肚里的不是皇上的孩子。是谁，是谁要如此害我？想起蓝青莲临走时狠毒的眼神，一股股寒气从脚底腾腾升起。我泪眼朦胧的看着凌澈，想跟他澄清，却始终使不出半分力气。
凌澈轻笑了声：“胡宇！你确定皇后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吗？”
胡宇重重磕了头个：“微臣……微臣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