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伤逝 (第2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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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失神般看着他状似温柔的俊颜，一股股寒气从心底窜起。凌澈以皇后的身份将我迎回定然会引起后宫的一番血雨腥风。昔日在他的保护下，蓝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。如今，他恨我入骨怎会再护我周全。凌澈他，凌澈他这是想置我于死地。
凌澈似乎洞悉了我的心意：“皇后放心！朕暂时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！”凌澈眼里的冰霜忽然被丝丝柔情缠绕：“好好端好你皇后的架子接受朝拜吧！”
话音刚落，莺莺燕燕围上来一大堆熟悉的容颜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艳冠群芳的蓝妃。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坤宁宫门口。蓝妃妒恨得望了望被凌澈环在怀里的我，盈盈下拜：“恭喜皇上，寻回皇后姐姐！”
凌澈爽朗一笑，松开环我的手，深情款款的扶起蓝妃：“爱妃辛苦了！”
蓝妃娇媚得看了凌澈一眼，满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我：“臣妾不辛苦！倒是皇后姐姐，以天人之姿流落民间将近两年，定然是受了不少委屈的！”
她话语里明显的含义昭然若揭，宫妃一时寂寂无声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我。凌澈紧抿着薄唇铁青着脸冷冷的看着我，眼底一片汹涌的寒气。我和他都心知肚明，我和上官云飞已经成亲好几个月。可是，他又怎会知道我和云飞只是名义上的夫妻？
我镇定得看着蓝妃的花容月貌，这般美貌的面皮底下包藏的，究竟是一颗怎样算计的心？我浅浅一笑，端出一副高贵雍容的姿态：“本宫虽然寄身于破庵之中，好在师太对本宫颇为照顾。虽比不上妹妹在宫中呼风唤雨，倒也衣食无忧。委屈二字，倒也谈不上。况且，这次皇上亲自来接本宫，这份荣耀更非委屈二字所及了。皇上，臣妾说的对不对？”我故作羞媚的望着凌澈。
凌澈高深莫测得看了我一眼，微微颔首道：“皇后所言极是！若不是皇后重伤在身一直在庵内调养，想必朕，可以早日找到皇后，皇后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！”
明明知道凌澈是在做戏，却还是在听到他近似安慰的语气时忍不住眼圈一红：“臣妾，不委屈！”
蓝妃见到我和凌澈相视时的鹣鲽情深，精致的脸庞稍稍变了变，却仍然笑的妩媚：“皇后姐姐不知受了什么重伤，竟然一病就是两年？”
我略略偏转头不再看凌澈：“本宫昔日替皇上挡的那一刀伤及心脉，加上刀上有毒，本宫也算是九死一生了！”凌澈僵硬的身子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，我装作头晕得扶住身边的小珠，勉强向凌澈福了福身子：“皇上！臣妾身体不舒服，先告辞了！”
凌澈看不清表情的将我带进怀里：“朕送皇后回宫吧！蓝儿！你先带她们下去，晚点朕就过来看你！”然后轻轻凑近我的耳畔，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够听清的声音轻轻得说：“可曾后悔为朕挡那一刀？”我心中一颤，疲倦的闭上眼睛。
凌澈状似温柔的环着我走进坤宁宫的殿门，两年不见，坤宁宫仍然是离去前的样子。甚至，连桌椅的摆放都是我曾经喜欢摆放的位置。望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宫殿，我一时感慨万千，停住了脚步。
凌澈也没勉强我，仿佛知道我说不舒服只是一种推脱。他静静得站在我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，忽然，我眸光一紧，盯住了梳妆台上的金步摇。离宫前太匆忙，我并没有把它带走，况且，潜意识里，我觉得我不配拥有它。
见我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梳妆台上的金步摇，凌澈轻轻自嘲的笑了笑：“朕给你的，都是最好的，你却从来都不稀罕。”
我心中一阵紧一阵松的，这种揪心的感觉似乎在将我活生生的凌迟。坤宁宫还是两年前的坤宁宫，身边的凌澈是否还是两年前的凌澈呢？坤宁宫里一尘不染，不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，但是，为什么连桌椅都不曾有过挪动，仿佛这两年的时光只是我的一场梦。
“为什么？”我不觉呢喃出声：“为什么这里都没有变？”
凌澈转身将我拥进怀里，唇紧紧贴着我的满头青丝。“朕也不知道为什么”他低低的声音缓缓传来：“也许，朕在期盼，总有一天，你会回来！”
嘴里一阵阵苦涩的味道，我张了张唇，却发不出声音。凌澈，你说的，可是真心话？还是为了报复我的离开故意这样做，让我爱上你，然后再狠狠得蹂躏我的心？
我轻轻挣开凌澈的怀抱，伸手抚了抚鬓角的乱发：“翡……翡翠呢？”
凌澈沉默的看着我，似乎想洞穿我的灵魂，良久忽然低低的问：“什么时候才能关心下朕？”声音之小，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，愣愣得看着凌澈。凌澈早已恢复了冷漠君王的神态，冲着黄承德晗了颔首。
“小……小姐！”翡翠的声音时隔两年仍然是那般的亲切，我不禁微笑着抱住她冲过来的小小身躯。翡翠跪在我面前，抱着我的腿泣不成声：“小姐！……你终于回来了！”
我轻叹一声，俯身扶起她：“翡翠！我……”
翡翠连连摇头，好几颗泪水溅到我身上，瞬间被身上上好的丝绸吸收：“小姐……你去哪了？翡翠等得你好苦！”我忍不住掏出手绢替翡翠细细擦去脸上的泪水。
凌澈微微皱起眉头，冷冷的看着我们：“好了，你们主仆叙话完毕了吧？”
翡翠害怕得缩了缩身子，跪在地上给凌澈行了个礼，缓缓的退出寝宫。望着凌澈阴晴不定的脸，我犹豫了下，最终还是问了出来：“你……为什么翡翠还在这里？”
凌澈嘴角勾了勾：“你想问的是，为什么不把她还给真正的水心月吧？因为”凌澈温柔的将我散落的一缕头发轻轻勾至耳后，邪魅的笑道：“多一个你在乎的人，就多一份希望将你留在朕的身边！”
寒气丝丝从心底望头上冒，我打着冷战看着一脸魔鬼般微笑的凌澈：“你……你是要报复我吗？”凌澈的眉头渐渐越皱越深：“你，你就是这样看待朕的？”
“难道不是吗？”我绝望得看着他，泪水忍不住一颗颗滚落：“你，你那么恨我，你恨我背叛你，你恨我嫁给云飞……”话音未落，凌澈上前两步将我锁进怀里，深深吻住我，阻止我接下来的言语。我眼前看到的，只是凌澈眼底波涛汹涌的黑色旋涡。
良久，就在我无法呼吸时，凌澈松开了我的唇，细细摩挲着我的脸：“是！朕恨你！所以你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你对朕的亏欠！”
“我爹……我爹已经被你害死了！”我的泪水越掉越多，凌澈搂住我浑身颤抖的身子，手轻一下重一下的拍着我的后背替我顺气：“朕没有害死他。就算不是朕模仿你的字迹，郑爽也会将你爹骗去宁城。就算不是朕给他服药，以郑爽当时的伪装，你爹，也躲不过那一刀。况且，刀上还有剧毒……”
见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凌澈轻叹一声，在我耳边低低的允诺：“只要你留在朕身边，朕……朕替你报仇！”
醒来时，凌澈早已不在身边上朝去了。水嬷嬷派人来说，太后要召见我。我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要见我，水心月回来后想必她也是见过面的。那么，我这个假水心月的身份想来她也不会不知道。
我任由翡翠替我梳妆打扮，两年不见，她梳头的功夫没有一点生疏，我不禁微笑得着看着镜中一本正经梳头的她。“小姐！”翡翠娇俏的抬头望了我一眼，不依不饶的仿若当初。
我忍不住回头拉着她的手：“翡翠，这两年你……”翡翠羞赧的一笑：“我这两年过得很好！皇上让住在偏殿里等小姐回来。皇上他……”
不知为何，听到凌澈的名字我忽然有点想要逃避，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继续梳头。翡翠见我一脸的倦怠，知道我不太想提及凌澈，便噤声替我梳了个飞云髻。她犹豫着要不要将金步摇插入发髻，我冲她浅浅一笑，自己动手将金步摇斜斜插入发髻。
两年未见太后，太后已不复当初的明艳动人，尽管仍然年轻貌美，却失了当初的神韵。如今见她，早已没有两年前的鲜艳活泼，仿佛只是一个等死的枯槁老人。不知为何，我见到她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。尽管她看上去仍然是云鬓花颜，国色天香。
太后见我进来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直到旁边的水嬷嬷轻笑着遣散旁边的宫人，太后才渐渐发现我跪在她的面前。
“心……”太后摇摇坠坠的站起身来，差点跌倒在地，我忙站起来扶住她的身子：“太……太后！”
太后摩挲着我的脸：“是……是你吗？真是你吗？”
我不明白太后为何见了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，只是默在一边任她泪水涟涟的抱着我。水嬷嬷轻咳一声，也随即关上殿门退了出去。
太后稍稍收敛了下自己的情绪，拉着我缓缓坐下：“心……呵，皓月！你爹，你爹他……”我望着太后悲戚的脸，眼圈一红，泪水也随之掉下：“被……被郑爽暗害了……”太后闭上眼睛，呜咽一声死死抱住我：“惟……惟忠！……”
我仿佛找到了情绪的宣泄点，反手抱住太后，跟她一起悲泣出声。
也不知道哭了多久，门外传来黄承德的声音：“皇上驾到！”我连忙将太后扶正，顺便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襟。来不及拭干脸上的泪水，凌澈已经冷着脸走了进来。他稍稍给太后请了个安，便一把拽过我，微皱着眉头用衣袖将我脸上的泪水擦干。
太后安慰得看着我和凌澈，缓缓的说：“哀家今日也倦了，皇上跟皇后跪安吧！”凌澈微微颔乐颔首，拉着我跌跌撞撞的出了太后的寝宫。
望着凌澈怒气腾腾的背影，我实在想不出他究竟在生什么气。他如簸箕的五指攥得我指骨欲折，我忍不住甩了甩他的手：“放……放开！”
凌澈回头冷冰冰的看着我：“谁允许你出坤宁宫的？”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如覆了层寒冰的俊颜：“你……你要囚禁我？”凌澈喉结滚了滚，冷凛的直视着我：“你以为朕把你带回来是因为朕的后宫没有皇后吗？”
我神色一黯，低头看着水蓝色长裙的裙角，咬着嘴唇不说话。凌澈忽然将我拉进怀里，冰凉的唇轻轻触着我的脸颊。我迷惘得抬起头看他，凌澈眼底的丝丝温柔很是虚幻。
正在莫名其妙于他的突然转变时，身后传来蓝妃柔媚的声音：“青莲拜见皇上和皇后姐姐！”我的心仿佛如针扎般疼痛，强忍着眼底的酸涩，我轻轻挣开凌澈的怀抱。凌澈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，轻柔的扶起千娇百媚的蓝妃：“蓝儿有孕在身，不用再行这些虚礼了！”
蓝青莲她怀孕了？我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看向蓝青莲的小腹。果然，宽大的衣袍遮不住她微微隆起的小腹。昨天回宫之时，由于心绪混乱，并没有仔细打量她。没想到，她竟然怀孕了！
蓝青莲示威般看了我一眼，柔柔的依偎进凌澈的怀抱：“皇上！这不合礼制！”凌澈温柔的一笑，目光暖暖的看着她：“蓝儿在朕身边什么时候讲过礼制了？”蓝青莲羞赧一笑，不依的捶了下凌澈的胸膛：“皇上好坏！皇后姐姐还在这里看着呢……”
凌澈春风般一笑：“皇后生性大度，这种事怎么会跟蓝儿较真呢？”蓝青莲笑得更加娇媚，将头深深埋进凌澈的怀里。
凌澈他，和他的妻儿浓情蜜意，而我这个多余的人却像个傻瓜一样看着他们。蓝青莲怀孕的事实粉碎了我心底里最后一丝幻想。凌澈他，他已有妻儿，还是他最宠爱的蓝妃。我却还在心底里奢望他不是单纯的要报复我，他心里，也许还有我的一席之地。这是多大的讽刺和笑话，凌澈他，从来不会对我笑得那么温暖。纵使当初情浓之时，也只是觉得他没有往日冰冷而已。
翡翠担心的扶住面色苍白的我，我抓住心口的衣襟，艰难的冲凌澈福了福身子：“臣妾……臣妾身体不适……”凌澈状似温柔的放开蓝青莲从翡翠手里接过我：“朕送皇后回去吧！”
我退后两步躲过凌澈的手：“蓝妹妹有孕在身，皇上还是送妹妹回青莲宫吧！臣妾自己可以回去！”
凌澈弯了弯眉眼，替我整理下发髻上的金步摇：“待会等朕回来用晚膳！”蓝妃目瞪口呆的看着头上的金步摇，眼中显出强烈的妒恨，似乎是想用眼光将我杀死。我不由打了个冷战，拉着旁边呆立的翡翠和小珠匆匆往坤宁宫的方向奔去。
刚一转身，泪水便随着白玉般的脸颊往下掉，我咬着牙不让自己抽噎出声，低头像无头苍蝇般在后宫里疾奔。迎面的阳光似乎被两道阴影所挡住，我一个收脚不住，直直朝对面大红衣衫的人撞了过去。
她旁边的青色身影眼疾手快的挡在她面前扶住我的肩，我泪眼朦胧的抬头，凌祈略带关心的脸庞出现在眼前。他身边蒙面女子惊讶得望着我：“表……皇后？”我勉强冲他们笑了笑，水心月犹豫了下，掏出怀里的手绢：“你……你和皇上……”
我浅浅一笑，不留痕迹的躲过水心月欲给我拭泪的手：“我……本宫刚想起先父……”水心月和凌祈对视了一眼，凌祈柔声劝慰：“皇嫂！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！”说完，拉过身旁的水心月：“这是我的王妃冰月，你可以唤她月儿！”
我了然的看了他一眼，这个皇宫里没有方皓月，只有一个水心月，便是坤宁宫中的我——当今的皇后娘娘。我看了眼水心月：“安王妃！高堂安在？”水心月柔柔的一笑：“谢皇后娘娘关心！家母一切都好。”
我宽慰的一笑：“安王妃如果不嫌弃的话，不妨去本宫宫里坐会？”水心月轻轻挽起我的手：“臣妾遵命！”
回到寝宫后，遣散众人后，水心月怜惜的看着我红肿的眼睛：“表姐！皇上他……”我微微一笑，岔开了话题，盯着她蒙面的脸：“你的脸……”
水心月羞涩一笑，缓缓撩开面纱。左右脸颊上各有三道明显的刀痕，刀痕外翻，虽有将近两年的时间，伤痕仍然很明显。看上去就像狰狞的怪兽，好好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被这六道刀痕毁得不成样子。
我心疼得轻轻扶上她的脸：“疼……疼不疼？”
水心月淡淡一笑，往脸上搓了搓，那六道刀痕竟然被她搓了下来躺在她白玉般的掌心中：“这六道刀痕是皇上找人为我做的……”我轻轻握住她的手：“委……委屈你了！”
水心月轻叹一声看着我：“表姐！你跟皇上……”
我缓缓转身背对着她：“心月！不要再问了，表姐看到你和安王鹣鲽情深，表姐就放心了！”
我转身看着欲语还休的水心月绽开一个真心的笑容：“有空多进宫来看看表姐！”水心月犹豫得看了看我，点点头：“表姐，你要多多保重！”慢慢将刀疤贴上，拉上面纱。
安王见我打开殿门，知道我们两姐妹已经谈得差不多了，温柔的走向水心月。水心月见到凌祈也是一脸的濡慕，微笑着走到他身边。凌祈很自然的环住水心月的腰：“你有孕在身，要多注意身体！”
我稍稍瞥了眼水心月的小腹，脸色变得无比苍白，蓝青莲，蓝青莲她也怀孕的事实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。
水心月不安的看了下我摇摇欲坠的样子，担心的想过来扶住我：“表……娘娘！”。我牵强一笑：“安王妃！时间不早了，你早点回去休息吧！”脚下却一软，不由跌倒在地上。
“娘娘！”水心月挣开凌祈的怀抱，没走两步，就见地上浅蓝色的身影被一个玄黑色的人影打横抱起。“时间不早了，皇后身体不适要休息了，皇弟你们回去吧！”凌澈的声音冷冰冰的传来。
水心月担忧得望了我一眼，犹犹豫豫随着凌祈跪安离去。临走时，还不忘回头看了看我。我窝在凌澈冰冷的怀里，宽慰的冲她笑了笑，疲倦的闭上了眼睛。
凌澈顺势坐在旁边的躺椅里，左手将我环在胸前，右手握住我冰冷的手放在唇边，轻轻吻了吻我的指尖：“皇后又不舒服了吗？”我懒懒的靠在他怀里不说话，凌澈嗤笑一声：“朕要做父皇了，皇后不应该恭喜朕吗？”
我睁开眼睛看着他达不到眼底的笑意，妩媚一笑：“恭喜皇上！”凌澈略一失神，俯身抵着我的额头：“皇后，真是贤良大度！”握住我的手却越收越紧，仿佛想捏碎我的指骨，我硬气的忍着不吭声。
凌澈望着我眼底的倔强，轻轻的问：“皇后，都不会吃醋吗？”我强忍着眼底的酸涩，嗤笑一声：“臣妾从不曾忘记，自己是上官云飞的妻子！”
凌澈手下一紧，我忍不住痛哼一声。凌澈眼底渐渐现出血腥之色，忽然他厉吼一声将我狠狠摔在地上，一脚踢翻身旁的茶几，暴怒着冲出了寝宫。我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，紧紧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在地上蜷成一团。 笔趣阁手机端 http://m.biquwu.c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