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 狼嚎送恩师 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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慧真大师当然了解这人,虎山脚下虎山村的村民,也曾经是寺院里的常客。
寺院在香火旺盛时,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香客多时,赶上饭点可以在寺院里用斋饭。做饭帮厨的人大多是虎村或附近的善男信女,而米面和菜也是香客们捐的。只要赶上饭点,也愿意在寺院里用餐,即便没捐香火钱,寺院也从不拒绝香客在寺内用斋饭。
在村里游手好闲的王麻子,是光棍汉一个,四十来岁了也没成个家。平素里经常是左邻右舍讨些吃的。自从发现寺院里的免费斋饭后,他是每到饭点必到。尽管常遭小和尚和帮厨人的白眼,但只要能混上口吃的,他也根本不在乎。
但最近慈济寺的香火不旺了,寺院也不再开斋饭,王麻子几次来寺里转悠,然而,寺院里和尚们的用斋都是定量的,根本没有他的份。几次都空嘴而归后,近来很少在寺院里出现了。
只是近几日,他往寺院里跑的次数又多了起来,而且也不像是想蹭饭的样子,慧真大师当时还很奇怪。现在明白过来,原来王麻子来寺院的目的,是为日本人充当眼线。
“嘿嘿!”进得门来的王麻子干笑了两声:“我说慧真大师,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,我看你还是招了吧。土匪偷袭车站的那一晚,白天的时候,我亲眼看见土匪头子大狼带着一个人进了寺院,后来你还把他们带进了后殿,有这事没?”
慧真大师抬眼看了一眼王麻子,如电的目光,可说是不怒自威。王麻子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,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。
大狼。是一个人的绰号,是这一带最有名的地下抗日义勇军的首领,当然更多的人还是愿直接称呼他是土匪头子。也是被锦城日本宪兵通缉的要犯。
大狼本也是虎村的村民,后来与日本人发生矛盾,老婆孩子被害后才拉起了一支抗日义勇军,也就是日本人眼中的土匪。因本来就是一个村的,所以王麻子对大狼很熟悉。
见慧真大师没有马上应答,岗村少佐有些得意地说:“慧真大师,你也是得道的高人,不会再抵赖了吧!”
慧真微微抬头,目视着岗村少佐说道:“贫道不敢说得道,但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前日确有人来寺院上香,至于是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土匪,不是贫道关心的事。就拿这位王施主说,他之前,天天在寺院随香客混斋饭,贫道从未曾赶过他。正如我之前所说,来本寺的都是香客,我不关心他是贫是贱,是达官还是村夫。”
岗村少佐嘿嘿冷笑道:“你以为靠狡辩就能蒙混过关吗?实话对你说吧,我已派人监视寺院多日。今天天黑后从后门进来一个人,到现在还没出去,那人在哪?”
不知听了这话,慧真大师的心里怎么想,但至少面上没表现出恐慌,倒是躲在牌匾后面的银龙心里一惊: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监视了,好在天黑看不清面目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。
“掌灯之后,贫道一直在大殿内打坐,寺内僧众也回禅房休息,并未见有人造访,不知施主此话可有凭据?”慧真不愧为见过世面的大师,处乱不惊,语态依然平淡地应答。
“实据?我还要实据吗?”从岗村少佐伸手去摸指挥刀的动作,说明他被慧真大师的话激怒了。但很快他又把手放了下来,他似乎又刻意压了压火气。
“我尊重你是得道高僧,对你以礼相待,难道你以为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吗?”
“施主此言差矣,莫不成你逼我说谎?”
见慧真态度如此坚决,岗村似乎失去了耐心:“不说,好,给我全寺上下搜人!”
随着岗村少佐一声令下,日本兵端着刺刀开始全寺上下搜查。
慈济寺不大,除了大殿外,前后也就两进院子,很快出去搜查的日本兵一无所获地回来报告。
在日本兵到院外搜查的时候,岗村少佐并没闲着,他不住地用眼打量着慧真大师,试图从慧真大师的表情中发现些珠丝马迹。然而,令他失望的是,慧真大师一如他刚进来时见到的一样,脸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甚至对于岗村少佐下命令搜查时,既没表现出强烈的不满,也没有兴灾乐祸的神情,始终如一的是出家人的淡定。
从慧真大师的表情中没能发现疑点,他转而开始用眼睛搜查大殿的每一个角落。最后,他的眼光定在了慧真大师打坐的蒲团旁边,一个粗布包和一堆日用品上。
岗村少佐作为日军首批来华的指挥官,在踏上这片日本人已虎视眈眈多年国土前,已把学会汉语和了解中国的风土人情作为指挥官的必修课,如今他已在华五年了,可算是个中国通了。
他拿起粗布包和一些日用品,仔细看了一会后,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。他把这包举到慧真大师面前:“你不会说这些东西就是寺院里的吧。”
看到岗村少佐注意到地上的东西时,慧真大师心里就明白这是个疏漏,不过也是事发突然,在小和尚敲门时,他也没想到要把银龙带来的东西藏起来,事已至此,他也只好找个理由去搪塞:“这些东西确实不是寺里的,是今天一位香客遗忘在寺中,我怕包里有贵重的东西,于是打开来检查一下,这不,还没收起来,施主就到了。”
本以为这些物品足可以当作逼慧真大师就范的证据,没想到慧真大师轻描淡写就找到了说辞,再加上到听士兵汇报说,把寺院里搜了个遍后,也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后,岗村少佐再也没耐心打着以礼相待的幌子了。他“唰”地从腰间抽出指挥刀:“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!”
岗村并没有把刀指向慧真大师,而是一摆手,一个日本兵把一个小和尚推前两步。岗村的指挥刀也架在了小和尚的脖子上。
“你不说,那他就会立即死在你眼前。”
“师傅救我!”吓得直哆嗦的小和尚向慧真大师求救。
“佛门净地,施主如果在这里杀人,难道不怕报应吗?无端杀人,这就是你们倡导的da东亚共荣吗?”慧真大师一手托起挂在胸前的念珠,声音掷地有声地责问道。
“你私藏土匪,与大日本皇军作对,那就是我们的敌人,对敌人,我们是不会讲情面的。你到底说是不说?”
“施主是在强人所难,我根本不知你所说的所谓土匪,又如何交出人来。”
“那好,我就先杀了他,让你明白明白。”岗村也许是被慧真大师天衣无缝的回答彻底激怒了,竟没再犹豫,手起刀落,随着一股血雾从小和尚的脖子中喷出,竟没来得及喊一声就扑地倒在地下。
慧真大师见岗村真的杀了人,本来是一支手握着念珠的,现在两支手都提在胸前,抓紧了念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