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 昨日黄花 (第1/1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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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上的车队一出居庸关,就觉得黑沙蔽日,寸步难行,道衍也是大为诧异,以前在大元时，也曾多次出关,何曾有过如此景象?天蓝草绿的，胜似人间仙境,为何一致于此？问后才得知原来明军怕元军以战养战，把草喂到居庸关门口来,所以下令把关前百里的青草都全部烧掉，以绝后患,称为烧荒.烧的范围也越来越大,现在已烧到二百里外了。少了绿草植被，自然风沙无制，一旦见风,那可真是昏天黑地，远超人间地狱。

道衍听了也是感叹一声,战争永远是百姓受苦啊!车队在狂烈的朔风中,颤抖蜿蜒北上,前方却依然是风沙滚滚，不见道路.

在如此环境下,准确的知道时间真是一件难事.道衍也是凭着直觉,过了三天后,风沙也停了下来.车队驶入了茫茫大草原,在这里也是直入北元的第一个驿站,除了正常休息外,令车队众人颇感意外的是,道衍对驿吏非常的热情,并赠送了三匹丝绸，令驿吏在惊愕之余喜出望外。

事情并没有有到此为止,此后每到一个驿站.道衍都是如此热情,这就难免让手下人对他的血缘产生了种种推测。不过相对于碰上草原的“特产”,这种奇事变得微不足道。原来进入草原后，马匪突然猖獗起来.小者十数骑,大者上百骑,呼啸而来,拍马而去,可谓来去如风,汉人在久违了多年之后,总算重新见到当年大元铁骑的风采.虽说由于侍从的剽悍,使他们无功而返,但车队的速度却也不得不慢了下来.

见马匪如此嚣张,道衍都有一个想法，这是不是元军给使臣来的一个下马威呢.这几天，马匪更加疯狂了，竟有上千骑围了上来,难道这是强盗大联合？好在这些马匪都是庄稼把式，进攻起来乱七八糟的,人倒没有什么伤亡,倒能把人累个半死，从日出到日落,双方都拼得筋疲力尽.一个马匪向一个看上去象似头目的人汇报，“大哥怯薛军来了！”大哥吐了口唾沫，“来了就来了，我们难道还欢迎他们不成,就凭他们那几个熊包,来了，我们连他们一起收拾了！”“是!是!是!大哥岂会怕这群虾兵蟹将.只是兄弟们也打了大半天了,人团马乏的.兄弟们又是忍饥挨饿的.你看......”下面跟的人见言观色.连忙劝谏,大哥摸了摸胡子,也寻思着是否撤下来.

忽然又有一骑前来报告,丞相扩廓的亲军到了.大哥脸色一变,一挥马鞭“撤”,自己先拍马而去.下面的人自然鸟作兽散,瞬时跑得干干净净.

道衍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群马匪跑的无影无踪.一会儿,远方传来密集的马蹄声,道衍看到黄色的旗帜才放下心来.一个将军模样的大汉骑着马到道衍面前,“本将元四大王特奉丞相之命,前来保护.”说完也不等回话,径自命令部队分到车队两侧,护住车队,一声吆喝车队就启程了.

好在不远处就有一个驿站,劳累了半天的众人欢呼雀跃不止.前代大元武功盖世,疆域旷古绝今,依仗雄厚的财力,元代修了三条通往和林的站道,分别是,东道,由大都经上都应昌等地,趋向和林,称为帖里干道；中道由大同出砂井,北达和林,称为木怜道；西道则由甘肃亦集乃路,进入蒙古草原,东北向和林,称为纳怜道.而道衍这行车队则走的是东道贴里干道.

前代这条道上是最繁忙的,所以驿站无数,盛极一时.可是现在的驿站一家破过一家,还有一些驿站早己成昨日黄花,只留下残砖断瓦令后人追悼,这一切都令曾经领略过大元盛世的道衍,心中五味翻腾.

待照例送了一番厚礼后,道衍和驿吏闲聊中才知道,原来蒙古大草原骚乱已经很久了,至正七年,八怜部爆发起义,至正十八年汪古部又发生爆动,部主赵王八都帖儿差点被杀.元朝最后不得不派出重兵,才把这次起义镇压了下去.元朝不能全力对付南方义军,与此也大有关系.

虽然起义被镇压下去了,但天灾不断,去年又下了一场暴风雪,雪压两尺,为了生存,马匪就猖獗起来.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这次包围车队的匪首,鬼力赤.北元也组织了几次围剿,可这些马匪说散就散,混入牧民中又有谁能分得清,几次下来徒劳无功,元政府就懈怠下来.这个鬼力赤为人剽悍,又有一些小聪明,所以队伍越聚越多,在草原上那是赫赫有名,无人不知.

而那元四大王虽是元朝宗室,却一直跟随扩廓驻扎在太原.如今虽已是怯薛军,却仍打着扩廓的旗号,除了扩廓,谁的仗也不认.

道衍暗思,真是耳闻不如目见,都说元新皇励精图治,颇有中兴气象.现在看来,是以讹传讹,言过其实了.一路过来破败处处,蒙古腹地竟有马匪横行,武将竟如此骄悍,破败至此,内乱还是不断.已是沉疔难起.看来北元已经没有和平的资本了.

蓝玉受到李文忠的嘱托后.回到武威就加快了行军步伐.十月十二日就拿下了张掖,二十六日就攻下了酒泉.其后元军已无险可守了,嘉峪关年久失修,根本就无防守之力,何况它的防守方向从古至今都是西方,东方则是空门大开,如何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明军.以后轻松过玉门,跃疏勒河,十二月初就拿下了安西,前方已是哈密的地界了.这时蓝玉才得到军报,李文忠己受封曹国公赐宅京师,代替他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刘真.

蓝玉并不打算停下脚步,又开始了攻打哈密的部署.在扫清哈密外围的战役中,明军惊奇的发现对方竟然也有与己方相同威力的大炮,好在对方操作并不熟练,没有导致大的伤亡,但已引起了蓝玉的注意.既然这些小地方都有火炮,那么城高池深的哈密必然更多.这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,他已经是急不可耐的想去走一走,看一看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