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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衍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,燕王又一片诚心,也就畅开心肺和朱棣谈起政局来.北平作为大元的故都,上承辽金百年经营,下历大元十代之开拓,根基深厚,北燕山,枕长城,居高而北,左环沧海,右拥太行,地饶鱼盐马果蔬之利,会通漕运,天下财货骈集,天险地利足以制四方,诚千古帝王之都.
王爷据此宝地,当善视之.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,王爷应多方拢络以得人心,一旦天时到来,三利全聚,自然水到渠成,大业可成.
要得人心,必先笼络世家.元世祖忽必烈时,北方已有五大世家,分别是真定史氏,顺天张氏,东平严氏,益都李氏,阳城郑氏.真定史氏自史天泽后,无杰出之士,业已漠落；益都李氏曾经独霸山东,然因李檀造反,元世祖予以剿灭,也已名存实亡,然余威犹在,王爷可以联络,山东乃是北平藩篱,势在必得,东平严氏已移居江南,姑置不论.阳城郑氏则是最早投靠世祖的老臣,百年来虽然不哼不哈的,但实力却不可小觑.
北方世家经元末战乱,势力又重新划分,除张.郑.李之外,又崛起了王李两家,王家是开国元勋王文统之后,自称远绍大宋棋圣王积薪,五代战神王闫章,王文统也是赫赫威名,治国之才与刘秉忠并称,号称大元双国士.
只是被李檀叛乱所连,王文统被世祖所杀.世祖事后也悔恨不已,善待王家后人,王家遂从新兴起.
王家分为南北两家,北王效忠大元,南王效忠大宋,也就是八大山庄的曲径园王家,两家势同水火,至元一统天下,南王遂衰.北王却人才济济,泰定时,北王又出了一代人杰,也就是一代廉吏王氏克敬,声威益振.他在任绍兴路总管时,处处以民为先,当年便免去绍兴食盐五千引,民困大解.当时,温州官府逮捕一妇人,声称她贩运私盐,克敬大怒说:“岂有逮妇人于千里之外,与吏卒杂处者,污教甚矣!自今不得逮妇人!”并建议朝廷定为制度.
克敬任职江浙时,鄱阳大饥,未及请旨就下令开仓赈灾,活民无数,民心向之,时人皆以祖宗祭祀.民间威望极隆,后世子孙皆蒙其利.
朱棣听到这里,忽然想起他为爱妃买的珠宝首饰,好象就是从王家买的.道衍继续说道,明军自从捕鱼儿海大败后,良马尽失,已经无力征北,虽然在甘肃大败扩廓,但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双方的态势,双方还是势均力敌.这点皇上看得很明白,将来很长一段时间,北方将采取守势,而元军也是骚扰有余,突破不足,这将是王爷难得的机遇,王爷应趁此时机,休养生息,整军备武以图将来.
皇上以武功定天下,自然器重善战之士,王爷贵为皇裔,若能在军功上有所突破,必会令皇上刮目相看.
道衍在谈话中隐晦的提到,由于海防线过长,明军已不堪重负,撤海防为岸防已是大势所趋,到时必然实行海禁,然自宋元以来,海商盛行,暴利惊人,各大世家都有参与,早已密不可分,如若实行海禁,皇上可把这些人都得罪了,王爷大可从中转环,既可结援世家,又讨皇上欢心.
道衍还提到,皇上虽禁止与北元互市,然这样做既不利于北平地缘之利,也使蒙古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来抢掠,战火不息.王爷尽可暗中互市,既可交易良马,又能繁荣北平解决民生,又能减轻北平军事压力,一箭三雕何不为之.
然王爷身边群小环伺,待王爷稍有小成,就要密奏皇上,争取得到皇上的支持,皇上深知北方形势,必然欣然同意,这时皇上心上王爷又重一分.
朱棣也没有了顾虑,忧虑的说既使做得再好,然上有太子朱标,还有两个名分上的哥哥,秦王和晋王,也对皇位虎视眈眈,他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.道衍一方面安慰事在人为,一方面又说好友袁珙曾相太子之面,是个无福之相,天下王气仍在北平,望王爷不要妄自菲薄,辜负上天厚赐.
两人谈了一夜,第二天却依然精神抖擞,言有未尽.当朱棣目送道衍一行出关后,心境已发生了沧桑巨变,道衍已经说了怎么做,现在就看自己如何做了!
朱元璋含笑走出大殿,这天气也知人心意,阳光普照,照得人暖洋洋的,说不出的惬意.在这难得的好日子里,他出殿去迎接远方的客人,来自高丽的使臣,对于一个中央王朝来说,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礼遇.
如此礼遇的背后,是朱元璋那难耐的喜悦.自汉唐以来,高丽就一直是中原王朝的附属国,已经成为中央正统王朝必不可少的一个象征.唐以后,宋统一中国大部,高丽立即称臣纳贡,金占领中原后,高丽又向金称臣,及大元崛起,他们又向蒙古称臣.虽说他们未免有点朝三暮四,可这也是乱世之中的求存之道,只有强者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,反过来说,他们称臣的必然是当世的强者,这一天,朱元璋终于等到了!
高丽使臣也不是第一次来,洪武二年时就来过,只是后来他们看到大元实力犹在,又重新投靠了蒙古人,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谁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,他朱元璋才是中原王朝的正宗统治者,他们的脑子终于开窍了.
朱元璋好奇的俯视着眼下的高丽使臣,使臣也许是惧于天子之威,低头趴着全身哆嗦.朱元璋一笑,和蔼的说:“起来吧,朕还要向你抱歉呢,让贵使受惊了!”那人战战兢兢的抬起头,朱元璋见他眉清目秀的,也多了几分好感,略微问了一下国王辛隅和一些国计民生的情况.
朱元璋见副使手中捧着一个宝匣,口中问道:“这是何物?”正使答道:“这是我王贡献的千年人参,本来没有什么出奇的,只不过这人参,参中含参,如若母抱婴儿十分奇特,特献陛下,以示大明和高丽山高水长,世代流传!”话说的抑扬顿挫,朱元璋听的是龙心大悦,却奇怪副使却双腿打战.
由正使奉上国书,国书用是汉文朱元璋略微看了一下,正使打开宝匣正欲献上宝参,朱元璋不经意的问了一句:“李将军还好吗?”正使道:“李成桂将军领兵在外......”话还没说完,朱元璋已脸色大变,急向后退,“把他们拿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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