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被劫 (第2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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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胸口的伤被震得剧痛，却远远抵不过看到凌澈黑葡萄般眼睛的绝望时的痛楚。凌澈目无表情得看着我：“为什么要救我？”
我咬咬牙，狠心道：“我不是救你，我只是在救天下百姓，让他们免受战争之苦。”
他看着我半响无语，正当我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时，一道幽幽得声音传来：“你，有没有爱过我？”
我知道自己这一回去定然不会轻易脱罪，就算侥幸得脱今生与他再无缘相见。既然如此，为何不断了彼此的念想？凌澈他的帝王人生才刚刚开始，怎能让他受儿女私情的牵绊？况且，如果他知晓我的真正心意，他又怎么会轻易放我走？
我咬咬牙，狠心道：“没有！从来都没有！”然后抬起头直直得看向他的眼睛：“我之所以帮你对付水啸天是因为我不是他女儿，他死了对于我永康王朝亦是幸事。至于我为你挡剑”我深吸了口气：“因为，跟你朝夕相处让我明白了你是个好皇帝，百姓是无辜的，你可以开创太平盛世，但是，永康王爷他，做不到这一点。这就是我救你的原因。”
凌澈脸色苍白得看着我，连连摇头：“我，我不相信！”
感觉到胸口温温热热的液体缓缓流出，我挣开他的桎梏摇摇晃晃得站起来，背对着他，闭了闭眼：“我之所以将你带出宫，就是为了方便我爹将你抓回去。但是，现在我后悔了。因为，我不能因为我一己之私的功劳而导致天下百姓流离失所，骨肉分离！”
凌澈扳过我的肩，扣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看着他：“你的演技真的很好……”凌澈说出“很好”后，狠狠盯着我的眼睛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正当我快撑不下去时，一只温暖的手递过来搂住我的腰将我带离凌澈的身边，我头脑一片晕眩，软软得趴在他的胸口，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：“你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上官云飞眼睛满满当当尽是宠溺：“我不放心你！”看了看我，又小声在我耳边说：“不是不信任你，是担心你身体虚弱扛不住。”一阵暖流缓缓滑过心头，但我的眼光却不自觉得瞥向凌澈。
凌澈脸色铁青得看着抱着我的上官云飞：“他，他是谁？”
我心中一动，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得说：“他就是我未来的夫君。我与他从小青梅竹马，若不是为了推翻天昊朝，我与云飞早已成亲了！”感觉到上官云飞的身子变得僵硬，我也来不及跟他解释，只是看着凌澈的反应。
凌澈踉跄着退后几步，仿佛再也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。我心神俱碎，极力克制着去扶他的冲动，克制到我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急促而剧烈的扑通声。
“好！好！好！”凌澈一脸说出三个“好”字，拖着疲惫得身影向宫门口的方向走去。望着他孤寂的背影，我心如刀绞，忽然喉头一甜，不觉一口鲜血全吐在上官云飞的襟口。在上官云飞有惊又痛的眼神中，我眼前一黑，失去了知觉。
傍晚的凉风微微吹过，拂起我额前的发丝。我盯着娘亲的墓碑不由自主又开始发呆。我离开凌澈已经一年多了，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基本上都是在疗伤。上次水啸天的那一剑原本就伤及了我的心脉，再加上中奇毒后虽然服了解药，但是毒性过于刚猛。兼之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导致的气怒攻心，我吐血昏迷后虽然经过爹的精心调养但因为元气大伤，身子到现在仍然很虚弱。
爹本来对和上官云飞私放凌澈的事大为震怒，加上我们还用药酒迷晕了陈林。他本来是要严惩我们，但是，在看到衣襟上满是鲜血的上官云飞抱着昏迷的我出现时方寸大乱。加上我昏迷时不时呼唤娘亲，醒转后又身体变得极其虚弱，便不再追究我和上官云飞私放凌澈这件事情。
而凌澈，据说回宫后也大病一场。说是与皇后回宫途中遇到劫匪。皇后掩护他离开后，为了脱离劫匪的桎梏而跳下护城河，估计是香消玉殒了。凌澈这次病得汹涌，好几天不能上朝，上朝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广发布告四处找寻皇后。无论是满朝文武还是山野乡民都在极力传诵帝后情深的同时，我不禁苦笑。凌澈，我如此背叛你，你为何还要为我留下这个清名？你明明知道我在江南，却还要发这种无用的告示？
就在凌澈病愈后理朝后不久，失踪了一个多月的安王忽然回京，并带回一个面带伤疤的女子。据说是在江南遇上的红粉知己，对他有救命之恩。安王不顾女子来历不明的身份和太后的极力反对，毅然立其为安王妃。据说，这位女子长年蒙面，但是，从背影看，极似失踪的皇后。曾经宠惯后宫的蓝将军的女儿蓝妃曾蓄意揭开过安王妃的面纱，竟然被王妃带疤的样子吓晕。凌澈听说后大怒，罚了蓝妃一个月的禁足，并禁止宫中之人讨论安王妃，违者严惩不贷。
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，我知道，凌祈已经找到了水心月。至于水心月是真毁容还是假毁容不得而知，但是，心里却为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感到欣慰。其实，我很少想到他们，因为想到他们，就会想起凌澈，尤其是想到最后看到他孤寂背影的那一幕。每次想起来，我的心就跟当初一样疼痛。时间并不是个很好的疗伤的大夫，相反，这种噬心之痛只会有增无减。
一件披风柔柔得落在我的肩上打断了我的思绪，没有回头我就知道是谁，便浅浅一笑：“师兄！”
上官云飞轻轻将我扶起来，由于长久得跪在娘亲坟前双腿早已麻木，忽然站起，一个站立不稳向地面倒去。好在在倒地之前被一双有力的手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上官云飞慢慢蹲下准备替我按摩双腿，我扶着他的肩艰难得倒退几步，阻住他的动作：“师兄，我没事！”上官云飞温润得看了我一眼，并没有勉强，只是仍由我慢慢活络筋骨。
双腿的麻痹感消失后，我抬头对着上官云飞嫣然一笑：“师兄，我们回去吧！”上官云飞替我拢了拢披风，又顺手理了下我吹乱的发丝：“好！军师还等着我们去吃饭呢。”
“哟！这不是月妹妹吗？”一声状似亲昵的声音传来，我不禁皱了皱眉头，却不得不弯身行了个礼：“皓月见过二公子！”然后抬头看向永康王爷的二儿子郑爽。其实，郑爽长身玉立的身形配上清秀的面容也算是一表人才。但是，不知为何，我打从心眼里就很排挤他。总觉得他这个人不像外表表现得这般儒雅。隐隐约约听大姐说过，他在暗中似乎有培养自己的势力，大有和姐夫分庭抗礼之势。尤其是他的师父大将军冯锡，听说跟爹的政见很是不同，有几次还和爹在永康王爷面前吵了起来。
我微不可见得朝上官云飞的方向挪了挪，用手指抚着太阳穴软软倒在他怀里：“师兄！我的头好晕，你抱我回去吧！免得爹等得心急。”
上官云飞在我耳边轻轻嗤笑了声，将我打横抱起，朝郑爽微微鞠了一躬：“二公子，臣先行告退了！”不用看也能感觉到郑爽铁青的脸，但他仍咬牙道：“上官将军慢走！月妹妹多多保重！”
一离开郑爽的视线，我便不自觉得在上官云飞怀里动了动：“师兄，好了，放我下来吧！”上官云飞低头静静得瞧着我，待看到我极其不安的表情后，才小心翼翼得将我放下来，拉着我的手：“走吧！”我本想挣脱他的手，但看他一脸坚决的表情，只好由着他跟上他的脚步。
进入客厅后，爹若有似无的眼神扫过我与上官云飞交握的双手。我不禁大感尴尬，抽了抽手反而被上官云飞攥得更紧。我忍不住用尖锐的指甲挠了挠他的掌心，上官云飞方大大方方得放开我的手：“世伯！”爹赞许得冲他点点头，状似不经意得嘱咐我：“皓月，你在家调养这么久了，王爷和王妃都曾亲自来探望过你，你明天去王府谢恩吧！”我的笑容渐渐僵住，爹似乎轻叹了一声：“顺便去看看你大姐。”
王府的大门近在眼前，门口两头雄伟的石狮瞪大铜铃般的眼睛威风凛凛得俯视着我，让我原本压抑的心情更加沉重。我在家养伤期间，王爷偕同王妃曾来看过我。我总觉得王妃冷冰冰的凤眼里盛满了敌意和隐隐的肃杀之气。我想，应该是与永康王爷一直对娘亲念念不忘有关。当年娘亲虽然违背了与王爷的婚约，但王爷不但没有计较，反而对爹以礼相待，奉若上宾。我想，爹大概也是为了报答王爷的知遇之恩，才毅然放弃归隐山林辅佐王爷。
正想得出神，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握住了我，大姐清甜的声音柔柔响起：“月牙儿！”大姐清丽的容颜上一双凤眸里盈盈闪动着怜惜得光芒，与身边温润如玉的世子站在一起，真是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。我乖巧甜美的冲大姐一笑，正要对世子行礼，世子扶住我的双肩阻住我盈盈下拜的动作：“皓月！都是一家人，不必行礼了！”我嫣然一笑，反握住大姐柔腻的双手。
“哼！”冷哼声传来，盛装打扮的王妃出现在眼前，头上的满头珠翠随着她的走动而微微颤动。
大姐和世子赶紧行礼，我也跟着不情不愿得跪了下来：“皓月拜见王妃！”正准备起身，王妃尖酸的声音夹着愤怒传来：“本王妃有叫你起身吗？果真是个没娘教养的野丫头！”我登时怒气上涌，正准备一跃而起，大姐借着地上宽大的水袖紧紧压住我的手背。我瞪圆杏眼看向大姐，却看到大姐苍白的容颜以及微微颤抖得樱唇，我心中一软，强行压抑下胸中汹涌的怒气。
“母妃！皓月她身子弱，在石板上跪久了恐受风寒，还望母妃饶恕她的年幼无知！”世子温醇的声音缓缓传来，我感觉到大姐压着我的手指微微一颤。不由自主看向大姐，正好看到她感激得看着世子，世子则冲她宽慰的一笑。这一幕如同一面大锤狠狠敲在我心上，曾几何时，有双墨玉般的眼睛也曾这样宽慰着我彷徨的慌乱？
“起来吧！”王妃颜色稍霁，世子赶紧起身扶起大姐，望着世子如如珍视宝对待大姐的深情款款，我心中一片伤痛，不知不觉竟然看痴了。
“怎么，还让本王妃亲自来扶你吗？”王妃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伤神，我在大姐担忧的眼神里缓缓站起。
眼前一片金星，我顿时身子一软，向地面倒去。一个温暖的怀抱即使出现阻住了我的下滑。上官云飞的声音好听得传来：“臣，拜见王妃！”
“哟！原来是上官将军！不知是什么狐媚之风将向来深居简出的上官将军刮到这里来了？”王妃冷冷得斜睨着上官云飞怀里的我。上官云飞温润一笑：“王爷在前厅久候王妃不至，特命臣前来看看。”王妃冷笑一声，扶着身边的小丫头大摇大摆得朝客厅走去。
上官云飞担忧得低头看着我：“月牙儿！你觉得怎么样？要不，我先送你回去吧！”我缓缓得摇了摇头：“不用了，师兄！王爷还在前厅等我们呢！”
永康王爷给我的印象很好，方面大耳，眉毛比较短但是眉宇很宽，下颌微微垂着髭须。只是脸色苍白带点青色，听说近年来身体很是不好。看到我们进入前厅，抬手止住我们行礼的动作。慢慢踱到我面前，满眼慈爱得端详了我一会，温雅的脸上浮起慈爱的笑，偏头对爹说：“皓月这几天的气色好多了！”
“当然了！又上官将军朝夕相处的悉心照顾，自然康复得很快了！”王妃挑衅的声音刺耳得传来。王爷眉头微微一皱，原本温润的的眼神里凛凛然显出丝丝威严。
“父王！”郑爽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僵局，一身的锦衣玉帽显得郑爽丰神如玉的脸上更见光彩。他看到我时，眼中登时一亮：“月妹妹也来了？我正想去方府看你呢。”
我眼角的余光扫到王妃原本因看到郑爽时的明朗渐渐堆满阴霾，故意冲郑爽亲厚一笑：“谢二公子关心，月儿已经大好了！”郑爽见我并没有不理他给他难堪，眼中笑意更甚，王妃眼底的寒意却几乎可以把我冻僵。
“好！”王爷似乎大为开心，捋着胡须笑道：“难得人都到得这么齐，大家都坐下吧！”见郑爽想往我这边走来，我赶紧拉着上官云飞坐到大姐身边。王爷若有所以的看了我和上官云飞一眼：“云飞与月儿倒是感情亲厚。”
我落落大方一笑：“月儿从小与师兄一起长大，在我眼里，师兄就是我最亲厚的兄长。”王爷满意得点点头，给我夹了筷子菜：“月儿，你大病初愈，多吃点补补身子！”我心中有点纳闷，还是含笑着应了，转头却看见大姐带丝忧郁的眼神。
宴毕后，大姐拉着我慢慢朝她和世子的宫殿走去。永康王爷的王府虽然只是王府，但差不多是按皇宫的规格造成的。世子和二公子都住在府内的不同宫殿里面，相隔得也不近。据说，当初王爷也曾想令起世子府让大姐他们居住，但是被王妃以劳民伤财为由拒绝了，并说一家人住在一起亲厚些。我听了心里很不以为然，就我对王妃的认识，她绝对是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。
“月牙儿！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吧？”大姐拉着我在莲池旁的小亭子里坐下。时值初夏，莲池里的莲花却开得很是炫漫，微风一吹，莲花香随着暖暖的风包裹得人很是舒服。“嗯，是啊！”我不明所以得看着大姐。
“月牙儿觉得云飞这个人怎么样？”大姐含蓄得问道。
“很好啊！”我忽然间明白了大姐的意思，偏过头看着连连荷塘，心开始钝钝的痛：“大姐，我只是把他当哥哥！”
“难道，你喜欢二弟？”大姐忧虑地看着我：“二弟他……”
“不是的！”我勉强冲她一笑，却忍不住满脸凄楚：“我只是，只是不想成亲……”
大姐若有所思得看着我：“月牙儿，爹两年前派你去京城执行秘密任务，连王爷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任务。你是不是在京城遇到自己心仪的人了？我跟爹说说，说不定可以成全你……”
我忽得站起来捂住胸口，脸色变得极其苍白：“大姐！你不要再说了！我……”大姐赶紧起身扶住我：“月牙儿！你怎么了？”
我虚弱得靠着她，泪水一滴一滴得掉进她的衣襟：“我，我胸口好痛。大概，大概是旧伤复发了！”
从大姐寝宫里走出来后，我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内疚的。为了逃避那个令我痛心的人和事，我竟然做戏来欺骗大姐。但是，我真的没有勇气去回想。就像，每每午夜梦回时，那个孤寂的身影仿佛利刃一刀一刀得刺进我的心口，疼得我全身都会哆嗦。
我知道，除了爹，上官云飞和陈林外，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往和伤痕。以我现在的年龄，别说是成亲，当娘亲都不算小了。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不少人已经上门提亲，都被爹以伤重为理由拒绝了。可是，这样的借口还能够维系多久呢？况且，二公子自从见过我一面后就经常找理由来方府，尽管我一直都很不待见他。
拒绝了大姐的相送，是因为想一个人静一静。很多伤痕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日积月累而逐渐消退，相反，我只觉得它一天比一天更为严重的束缚住我的心灵。
“爽儿！你疯了吗？你竟然想娶方皓月那个小贱人为妻？你这是想存心呕死娘吗？”王妃恶毒的声音透过窗棂刺激着我原本神游的心。原来，脑中一片空白的我竟然游荡到了王妃的寝殿。我左右看看四周无人，赶紧藏身在窗棂处的花丛里。
“娘！我怎么会喜欢那个狐妖般的女人。只是，方惟忠那个老贼一直相助大哥，我要想扳倒大哥就要先从方惟忠下手。我要是娶了他最疼爱的小女儿，他定然会对我放松警惕。况且，把方皓月娶回家娘你不就可以一报当年云烟给你的耻辱了吗？想想他的女儿为你端茶倒水，她自己都没这个福分好好享受呢！”窗内传来两人奸佞的笑声。
我从花丛中探出头，确认没人后，绕出王妃的寝殿。正在苦思对策，身后一只手轻轻拍了下我的肩。我心中大骇，以为被王妃发现了我偷听她的谈话。脸色苍白得回头，却看见上官云飞温润的笑脸，我心中一松，身子竟然有些微微颤抖。
上官云飞微微皱了皱眉，担忧得看着我：“月牙儿！你怎么了？”我轻轻将他拖出王府，将我刚才所听到的细细说给他听。半响，见他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，我不禁有点委屈：“怎么，你不相信我说的话？”上官云飞回神般看着我：“怎么会？我只是在想今天王爷的态度，似乎是对你很满意。如果二公子此时去请求王爷赐婚……”
我含着泪连连摇头，拽着他的衣角：“师兄！我不嫁！要我嫁给他，我宁愿去死……”
上官云飞掩住我的唇，叱道：“怎么动不动就说死？还嫌没将大家吓够吗？”见我泪眼盈盈的样子，口气登时一软：“你放心！我这就去找方世伯。师兄不会让你嫁给那个衣冠禽兽的。”
我心慌意乱的点点头，跟在他后面回府。 笔趣阁手机端 http://m.biquwu.cc
